跟著唐僧去旅行6_莫賀延磧沙漠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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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5/23攝於敦煌鳴沙山

 

PART Ⅰ_唐僧的莫賀延磧(戈壁)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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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5/23攝於敦煌鳴沙山

 

    唐貞觀元年(西元627年)十一月中下旬

   

        辭別了第四烽燧的看守王伯隴之後,在直徑八百里的莫賀延磧沙漠中(今甘肅瓜州縣至新疆哈密間),玄奘一人、一馬踽踽獨行。那時天地間就真的只有他一人、一馬而已,根據史書的紀載為_顧影唯一  留意看望到的只有自己身影,所以玄奘心裡充滿著不安,於是他就一直默念著觀自在菩薩的佛號和《般若心經》。

        這裡說的《般若心經》就是我們熟知的《般若波羅蜜多心經》或簡稱《心經》。雖然它只有短短約莫兩百個字而已,不過它可能是有史以來最廣為流傳的佛教經典了。歷史上《般若心經》的所有翻譯版本,曾有一說總共為十一個。但有部份已消失在歷史的長河裡,遺留至今的還有七個版本。而時至今日流傳最廣的,當屬玄奘大師所譯《般若波羅蜜多心經》了。那當然是法師取經回來才翻譯出來,所以在莫賀延磧沙漠中,此時玄奘所念的《般若心經》,我們並不知道到底是哪個版本。但是在《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中,對此心經的離奇由來因為略帶傳奇,所以還特別交代得清清楚楚。當年玄奘在四川 成都學佛的時候,曾經在路邊遇到一個病人。一個全身長滿膿瘡、飄著惡臭,衣服又是破破爛爛的病人。玄奘一時不忍,就把他帶回廟裡醫治。還照料他的起居生活。那人病好之後,對自己的無以為報有點不好意思。剛好他會一種玄奘不曾聽聞的心經版本,於是就傳授了這個版本的心經,給玄奘當作是回報。因為玄奘平日就常常念誦,所以此時他在戈壁沙漠中,每當幻覺出現疑神疑鬼時。有時雖念觀自在佛號還無法使其退卻,但是一念此心經,奇狀異聲盡皆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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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9/21攝於陝西法門寺

 

    就這樣玄奘一人獨自走了百餘里,卻發現自己迷路了,不管他怎麼找都找不到野馬泉。也難怪玄奘會迷了路,因為他沒有響導的帶領,所以只能朝著西方 唯望骨聚馬糞等漸進 (只有順著骨堆、馬糞等等前人留下的跡象慢慢前進)。雖然不知這裏所謂的骨聚指的是獸骨還是人骨,不過會在沙漠中留下屍骨的生物,很有可能是因為缺水而亡的。玄奘可能突然想到這點了〜〜原來我憑藉著走的這些骨堆、馬糞,是他們身前迷路缺水而亡的。天啊!那我………突然玄奘感到一陣怵目驚心、口乾舌燥。想要喝水時,本來就因為遍尋不得野馬泉而心急,再加上袋子太大、太重了,一時不慎打翻了水囊。這下子囊裡大部份的水就像是水銀入地般,迅速地流失的無影無蹤。

    既迷路又失水的玄奘,徬徨著不知何去何從。所以想回到第四烽燧,重新取水後再來越過戈壁沙漠,照常理來說;這應該是是一條較為理智的路徑,因此玄奘向東回頭走了十餘里路。可是心裡不由得想起_「我先發願,若不至天竺終不東歸一步,今何故來?」

(我先前還發過誓願,如果沒到印度的話,絕不往東歸去一步。我是究竟為何才來到這裡的呢?)想著!想著!經過一陣天人掙扎之後,屢行誓願的念頭,終於占了上風。玄奘突然下定決心_寧可就西而死,豈歸東而生!

(寧願死在向西的路上,也不願東回苟且偷生。)於是調轉馬頭,專心念著佛號向著西北而去。

    這個時候的玄奘四周只有層層疊疊的沙丘,一點鳥、獸的影子也沒有。到了晚上四處都是鬼火,燦爛的像是天上繁星。等到白天之後又是飛沙走石,碎石像雨點般地打在身上。雖然身處如此惡劣又恐怖的環境之下,玄奘卻是意志堅定毫無所懼。不過人在沙漠之中憑藉的不能只是意志力而已,所以玄奘喝完剩下的水後,體能漸漸耗盡終於無法前進。

    根據《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的紀載,到後來玄奘已經四天五夜沒有一滴水經過喉嚨。口乾舌燥、體能盡失,真的無法向西邁進半步了。終於人馬倒在沙丘之中,只能默唸觀自在菩薩佛號。唸著唸著心中不由得對菩薩抱怨起來_玄奘此行不求財利,無冀名譽,但為無上正法來耳。仰惟菩薩慈念群生,以救苦為務。此為苦矣,寧不知耶?(我玄奘這一次的西行不是貪求財利,也不是期盼名聲,只是為了求得佛無上 正法來的。您是慈愛衆生的菩薩!您是救苦救難的菩薩!我如今的處境是如此艱辛困苦,難道您不知道嗎?)這些話語在這個時候聽起來,就像是臨死之人對上天的控訴一般。

    此時的玄奘能做的僅只是口中念著佛號,身躺沙丘之中等死而已。 古人有詩_「出師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淚滿襟」玄奘更慘!在沙漠中脫水而死的人,連嘴唇都將乾裂凝血,又有哪來淚水可流? 就在玄奘身躺沙漠靜待死神降臨 之際,誰料想的到 就這樣到了第五日的半夜奇蹟突然出現了,曠野中忽然吹來一陣涼風。涼的就像被冷水澆過一樣,玄奘剎時神清目明、全身一陣舒坦,老馬也自行翻身起來。沐浴在這陣涼風中的玄奘,口渴雖然依舊, 但一陣舒坦之後意志卻也慢慢鬆懈下來, 漸漸地……慢慢地…… 終於又昏昏睡去。這實在是個可怕的現象,因為在這種情況之下昏睡,那是極有可能一睡不醒的。幸好昏睡中的玄奘做了一個夢,睡夢中突然出現一尊巨神,身長有數丈之高。而且一邊揮舞著長戟,一邊大聲喝道_何不強行,而更臥也!(為什麼不再勉強走幾步看看呢?幹嘛躺在這裡一動也不動?)玄奘一時被夢驚醒之後,害怕自己再度睡死,只得勉強繼續出發。大約走了十里路後,馬兒突然不受玄奘控制,朝著牠自己想要的方向拖著玄奘奔去。就這麼跑了數里路,忽然出現一片水草地。走進草坪裏十來步,就有一個水池,裡面水質甘醇無比。這下子人馬都得到補給,也都可以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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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5/23攝於敦煌月牙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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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5/23攝於敦煌月牙泉


    根據史籍的紀載;玄奘在這片水草地,徹徹底底地休息了兩天兩夜,才得以洗盡人馬的疲憊。他心中認為這處水草並不是老早就存在這個地方的。這應該是菩薩慈悲為懷,再加上自己的誠心感動上天,才有如此奇蹟出現。也難怪玄奘會如此想著,因為依照王伯隴的說法_此去百里許,有野馬泉,更取水。從是已去,即莫賀延磧,長八百餘里………也就是說就算玄奘因為迷了路,所以百里許的沙漠地讓他繞了四天五夜才找到泉水。可是接下來從野馬泉之後,還有八百餘里的沙漠等著他去橫越。絕對不可能如《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所描述兩天之後就輕鬆越過,所以由此判斷此處絕非野馬泉 ,而是一處玄奘之前聽都不曾聽聞的野泉 。看來真的天降奇蹟了!

    離開沙漠中的野泉兩天後,玄奘終於穿越莫賀延磧到達伊吾國。伊吾國所在的位置,大概就是今日的新疆哈密。這裡的氣候很乾燥、炎熱, 野地中細菌難以繁衍, 所以有很多上千年的乾屍保留到近代才出土。從這些乾枯的屍體上可以看的出來,從這裡開始一路往西,自古以來在此生存的人類,就屬於歐羅巴人種了。他們就比較像今日的維吾爾族或哈薩克族人一樣。而由星星峽往東就是蒙古人種了,所以這裡是種族的分界點。想當年玄奘初出國門,第一次身處一片異域的人種與風俗之中,到底會發生甚麼好玩的事情呢?我們伊吾國篇再聊!

 

    PART Ⅱ_旅行者的戈壁沙漠

玄奘取經博物館與戈壁沙漠_2016/0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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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6/06攝於瓜州玄奘取經博物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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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6/06攝於瓜州玄奘取經博物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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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6/06攝於瓜州玄奘取經博物館

 

    聽瓜州當地人說這邊新開了一間博物館,名為《玄奘取經博物館》所以昨天下午特別安排了半天的時間要來這參觀,沒想到到了現場竟然發現還沒開幕。一問之下才知道今天早上十點開幕式,十點半才對外開放。因此退掉今天一早往哈密的車票,臨時包了一部車子,要他中午十二點到《玄奘取經博物館》外接我。就這樣讓玄奘花了十幾天的時間,再加上幾乎是九死一生方得越過的莫賀延磧,拜現代交通之便,因此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就翩然越過。只是如此便利而過的沙漠,現在卻出現無言以述的窘境。

    這樣吧!我們就藉這個機會來了解一下玄奘西行的目的吧 玄奘在莫賀延磧之中最為絕望之際,曾經對天控訴之時說過_玄奘此行不求財利,無冀名譽,但為無上正法來耳。所以毫無疑問地;玄奘只為無上正法而西行取經。但是玄奘口中的無上正法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法呢? 而且 經過一千四百年的時空流轉,我們是不是應該又有另外一種角度來觀看這個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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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5/01攝於川西四姑娘山

        年輕時當我初次瞭解我母親口中的釋迦摩尼佛,真的存在於歷史之中時。不禁訝異地想著;真的嗎?那位我母親口中佛法無邊的釋迦摩尼佛,真的以血肉身軀存在過歷史之中嗎?

        哇! 一個神明活在真真實實的世界裡,那該是一件多麼 ……多麼……多麼不可思議的事啊!

        直到很久以後才漸漸了解,喬達摩 悉達多先生(佛陀本名)真的存在過真實的歷史中。但佛法無邊的釋迦摩尼佛,卻是歷代信仰者不斷加油添醋的結果。於是不禁開始好奇,佛陀先生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還有他生前到底說了什麼法?為什麼可以流傳兩千五百年了,還讓人們願意去信服?

    佛陀生前一再告誡那些追隨祂的國王或乞丐們,千萬不要把祂視為神明般地崇拜,因為祂並不主張有最高存在者的存在。真的是這樣嗎?怎麼跟其他宗教的最高存在者的說法不一樣?那又為何事與願違;最後祂成為信徒口中至高無上的存在者呢

    那位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然後口說「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嬰兒,不就是佛陀出生時展現的神蹟嗎?可是一個曾經口出如此狂言的人, 長大之後 又怎會開創出這般慈悲的宗教呢???

    ??? 真的讓人疑惑滿天啊!

    兩千多年前的悉達多王子在菩提樹下開悟之後,碰到的第一個人是一個耆那教徒。對方訝異於悉達多的法相尊嚴與諸根潔淨,因此問祂師出何門?所受何法?佛陀回答對方自己沒有老師,祂是自己開悟而得解脫的人,祂是個Buddha。可惜的是這個外道修行者不懂悉達多的意思,所以搖搖頭就走了。「Buddha」這個梵文的意思是「覺悟」或「醒悟」,而我們的漢文直接將它音譯為「佛陀」。所以佛陀要告訴那位外道修行者的是_我是一個「覺悟者」或「醒悟者」。難怪有人說 佛只不過是個已經覺悟了的人,而每個人都是尚未覺悟的佛。那人要如何能覺悟成佛呢?

    就因為佛陀生前並不贊同有最高存在者的存在,所以在祂生前及死後的四百年間,祂的弟子與大部分的再傳弟子們,都以「上師」或「導師」的稱呼來敬稱佛陀。並且以菩提樹、蓮花或是足印,來代表佛陀崇高的德行或傳法精神。只是在那民智初開的年代,人們似乎更需要的是一位最高存在者的引導,所以佛陀的再傳弟子們,逐漸為這位人間覺悟者披上了神仙的外衣。而各代的傳播者也為了信徒的需要,不斷增添神話色彩,終於形成我們今天所看到的佛教。其實這也無可厚非;畢竟佛教標榜有八萬四千法門,可以讓各種不同的人有著適合他們的途徑,好一窺佛陀思想的殿堂。而佛陀思想的目的,就是想要讓人過的心安、過的愉悅、過的無憂無慮 無壓力。所以只要能夠讓人達到這個目的,那是不是以宗教的角度來看待佛陀思想,也就無可厚非了。就像我的岳母虔誠到每天早晚都要在佛堂誦經,她認為這樣做有莫大功德,並願意把功德迴向在子女與家人身上。所以她始終認自己能為家人做上一些事情,這讓她每天過的愉悅、滿足且心安理得。 對一位老人家而言   能夠擁有 這種寧靜  平和又約略喜悅的心態來過日子 又有什麼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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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6/01攝於青海

 

    只是現在這個時代已經不同於以往!對我而言所謂的佛法;就是一種教我從壓力與煩惱中脫身而出的生活方法。 所以我們或許可以藉此機會褪下神話與傳說的外衣,來好好看一下這位「釋迦族的聖者」(「釋迦摩尼」的梵文原意)。看祂到底是一位怎樣的「人」,以及祂口中所說的是如何的一種「法」。因為時至今日在不斷競爭壓力與煩惱生存下的眾生,似乎更可以依靠佛陀的原始佛教說法,而得到內心 真正的 寧靜解脫。沒有勉強、沒有遷就,只有寧靜而愉悅的解脫。這就是 佛陀所屬 原始佛教的終極目的,教人_離苦得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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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5/30攝於青海湖畔

 

    在距離今天大約兩千五百年左右的印度,當時有著大大小小十幾個國家統治著這塊大陸。而就在印度北部靠近現今尼泊爾的境內,有一個叫迦毘羅衛國的國家,它以迦毘羅衛城為首都。這是一個由十個城邦共同組成的國家,領導者名為淨飯王(原意為潔淨的稻米)。他有一個獨子,就叫做悉達多_喬達摩。小王子的母親在生下他時因為難產,所以生產之後七天就亡故了。因此王子就在她的繼母,也就是他的姨媽撫養下長大。雖然父親與繼母給這位小王子滿滿的關愛,但是母親為了生他而死亡的事實,從他稍微懂事開始就深深縈繞著他。由此可見他天生就是個多愁善感的青年。

    在他童年時期的某一個春日,小王子被帶去參加他父親主持的一個農耕祭典。正當看雇他的褓母被華麗的儀式吸引之際,無聊的小王子獨自漫步到旁邊角落一處旱田旁。這處田裡有一位老農夫,正驅趕著一頭瘦骨嶙峋的老牛耕著田。黝黑而又瘦弱的老農夫在烈日酷曬之下,為了生計用盡全力推著鐵犁且揮動著牛鞭。老農夫實在是太用力了,所以頸部與手臂的青筋根根浮現,彷彿血液就要從中爆裂開來似地。而被他鞭打的老牛因為受不了鞭襲,而勉力向前邁進。老牛的背與臀部因為受到鞭子的襲擊,因而皮膚破裂滲出血跡。血液的腥味刺激著蒼蠅飛來吸食,蒼蠅的聚集又吸引著鳥、雀爭相啄食。

    被牛隻拉動的鐵犁,深深地翻動著堅硬的泥土。但是同時也把隱身於草根、泥田裡的蟲隻給翻出了天日。這些終日不見陽光的蟲隻,受不了紫外線的燒烤,難受地扭動著身軀。而這種扭動身軀的動作,更是吸引隨伺一旁的白鷺與烏鴉的啄食。等到這些白鷺、烏鴉甚至是鳥雀覓食完畢要飛回巢穴之際,又被躲在林間伺機而動的鷹、鷲補食。

    這一幕幕為了生存不斷鞭策其他生物,甚至種種弱肉強食的影像。在多愁善感的小王子心上,刻下深深的烙痕,並狠狠地揪住了他的記憶。使得他終日若有所失、惶惶不得安寧。

    「原來萬物為了生存,是如此殘忍與痛苦的事啊!」他想著。

    回到皇宮的淨飯王,了解了小王子的異常後。下令把所有人世間真實的悲慘屏除在皇宮之外,以免汙染了王子的心靈。並只提供他世間最好、最美的物品。只是淨飯王的心底,也隱藏著一份久遠的憂慮。那一份憂慮遠從小王子出生之後沒多久,就從一群預言者的口中傳播出來,然後就一直悄悄地伴隨至今。

    小王子十九歲(又有一說為十六歲)那年,經由父親的安排,以比武招親的方式,贏娶了鄰國的一位公主為妻。這位小公主名為耶舒陀蘿。小時候聽到的童話故事,編排到這裡總是會這麼說〜從此王子與公主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可惜現實總是現實!不知為了什麼原因,咱們這位小王子卻是始終悶悶不樂、鬱鬱寡歡。他的心思彷彿被高牆圍起的城堡般,讓人無法一窺究竟。

    小王子身處的兩千五百年前印度,不只是時間上、還是空間上對我們來說都太久遠了。久遠到我們難以揣測到小王子的處境與煩惱因由。所以我們不妨來了解一下,那到底是一個怎樣的時空?而小王子又是身在如何的一個處境?

    德國的哲學家卡爾_雅士培在他的《歷史的起源與目標》中,曾經提過一個哲學發展階段,並賦予它一個專有名詞,叫做「軸心世紀」。這個時期泛指公元前八百年至公元前兩百年,這六百年左右的期間。這裡面尤其是在公元前六百年到前三百年, 這段約三百年左右時間內世界各地主要宗教背後的哲學,不約而同地被發展、建立了起來。比如說在中國就有老子與孔子的學說誕生,在古希臘則是蘇格拉底、柏拉圖與亞里斯多德等三位師徒思想的存世,而在印度就是咱們的小王子悉達多_喬達摩,和其他外道,如奧義、瑜伽、耆那、吠陀等等的說法出現。喔!對了。在以色列更有那些猶太教的先知們出來發聲。這些不約而同出現在各地的哲人們,他們共同的目的,就是把人類從原始社會裡弱肉強食、消極的自私與我執當中拔救出來,讓人可以超越自我而利益眾生。 所以有學者對這種現象稱之為 「終極關懷的覺醒」。也就是說這幾個地區的人們,開始用理智的方法、道德的方式來面對當時的世界。並因此而成為眾人學習的對象,而深深地影響至今。如果要更確切的舉例來說明的話,那就比如說當時老子的思想,就是以「道的角度」;也就是以整體與永恆的角度, 試圖去探討著人與自然間的相處態度。孔子的「禮、仁與八德」,則敘述的是人與他人間的相處態度。而釋迦摩尼的「源起法、三法印、四聖諦、八正道」等說法,鑽研的是人與自我的相處態度等等。

    為什麼當時世界各地的哲人們都在這段期間內,不約而同地去探索自我在當時各空間的定位呢?有學者認為當時的農耕社會已然成熟,而且這些區域的灌溉系統被發展出來。因此跟先前遠古人類比較起來,當時的人們更容易生產與保存食物。所以當人們容易滿足食物的需求之後,接著思想上就急需一套可以讓人心靈安定的生活方式。這有點像似咱們中國人所說的 衣食足而知榮辱 吧!就因為如此;所以在中國老子、孔子所存在的春秋、戰國時代裡,就有所謂的九流十家的各種學說出現。同樣的在小王子所生存的印度,根據《梵動經》記載,那時就有「外道六十二見」存在,而它們大致可以區分六大見、八大類。我們現在知道的就有瑜伽、奧義、耆那、吠陀、苦行等等的修行方式。而我們的小王子就是身處在這麼一個充滿著危懼不安,且為自己剎那生滅感到煩惱的時代。只是當時沒有人能想的到,日後的小王子竟然成為整個「軸心世紀」裡最具代表性, 也影響最為深遠的人物之一

        現在我們回頭說說小王子思想上的憂鬱,深深勾引著他父親隱藏已久的恐懼。因為王子誕生不久之時,淨飯王曾經邀請百位婆羅門高僧,前來觀瞻小王子的面相。其中有八位聖者共同斷言,王子日後如果從政為武的話,將會乘坐凱旋的戰車,成為征服世界的轉輪聖王。而如果從事苦行潛修的話,又將會乘坐智慧的船,然後成為全人類的心靈導師。尤其是小王子出生時,他的母親已經因為難產而亡。如果日後再讓他接觸人生的苦、老、病、死的話,那他將憑著他的智慧,帶領人類擺脫生、老、病、死的輪迴。

      兩千六百年前的印度,頗似於中國的戰國時期。當時約有十六個較具規模的國家或聯邦統治著這塊大陸,而且不時互相聯盟、征戰。身處亂世的釋迦族,也無法置身於外。淨飯王的家族世代操戈,都是戰場上的勇士,所以他才 不看重小 王子將來會不會成為全人類的精神導師。更何況鄰近迦毘羅衛國有著拘薩羅國和摩揭陀國,眼看這兩個國家日漸強大且虎視眈眈。為了自己國家的生存與發展,淨飯王亟需一位能夠帶領釋迦族抵禦外侮,甚至能擴張版圖的繼承者。所以淨飯王從小就為王子聘請最好的老師,教他騎馬、射箭、劍擊等等將來馳騁戰場所必須的技能。同時更是為了王子費盡心思,隔絕了一切苦、老、病、死的一面。想盡辦法屏除憂、悲、惱、苦、愁、哭的生命實象。

    只可惜淨飯王的如意算盤打空了。小王子有一次離開城門往郊區時,雖然淨飯王事先下令清掃街道、約束老病。但不知為何還是讓小王子在路旁看到一位雞皮鶴髮的老者,老人拄著拐杖、拖著巍巍顫顫的腳步艱辛地在路旁移動。他光禿禿的牙床,正流淌著口水。僅剩的幾綹散亂的白髮,更是隨著顫抖的頭部而晃動不已。突然間老人家一個踉蹌摔倒在地。小王子趕緊拉住韁繩,不禁驚悸地問他的馬伕:

    『這是什麼人?』

    『這是一個老人。』馬伕闡鐸迦回答。

    『他怎麼會這副模樣?』

    『人老了都會慢慢變成這樣。』

    『為什麼人老了都會這樣?沒有人能例外嗎?』

    『這是老天爺的旨意吧!沒有人能例外的。』

    小王子想到沒有人能例外,包括自己和父親終有那麼一天會變成如此模樣,於是沒心思出行了。他命令車隊馬上回頭,悶悶不樂的回到王宮。

    根據經典的紀載;這位老人是天人化身來點化王子的。所以咱們的小王子後來又在出行的路上,遇到了病人跟死人也就一點都不意外了。

    看過老、病、死之醜陋的小王子,更顯得悶悶不樂了。 面對鬱鬱寡歡的王子,他的父親更是為他蓋了三座宮殿,稱為「三時殿」。這裡面除了裝飾的金碧輝煌之外,還安置了全印度網羅而來的歌伎、舞女。希望這些世俗的聲色犬馬,能夠抓住王子的心思。不知是否淨飯王的盤算終於得逞了還是怎的,終於王子在廿九歲那年升格當了父親。可是奇怪的是悉達多王子一點都不高興,而且不知為何還把他兒子取名為「羅睺羅」。這個名子在梵文的意思是「障礙」或「束缚」之意。只是 不知 這小嬰兒障礙了誰?他又束缚了什麼?

    不過淨飯王卻不介意這些,他正在為初當祖父而雀躍著。於是他為小小王子舉辦了一個慶生宴會,他邀請共和國中其他九位國王,攜帶他們的大臣與貴族們參加盛宴。這些被邀請的人們無不精心打扮的極其奢華,並前來享用淨飯王為他們準備的美酒佳餚與醉人舞樂。

    歡樂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半夜裡王子在宿醉、頭痛中醒來。當他走過廳堂時,看見他父親為他精心從全印度網羅而來的歌伎舞女們,三三兩兩各因醉酒而東倒西歪。有的袒胸露肚、有的咬牙切齒,有的甚至張開大嘴、口水橫流醜態百出。這時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櫺而將室內切割成一明一暗、一明一暗。巨大的燭光更是因為微風的煽動,而將所有景象搖曳的一幌一動、一幌一動。整個眼前影像給了王子極大的震撼,也給了他一個幻覺。好像這些剛剛還容光艷麗、衣著奢華的歌伎舞女們。不知為何變的像似一具具肢體橫陳的亂屍了。

    王子知道是酒精的影響,而讓艷麗變為醜陋,讓愉悅變成噁心。不過………不!不是酒精的關係,是時間的緣故。酒精只是把幾十年的時間,濃縮為幾個時辰而已。因為他知道這些歌伎舞女跟他一樣,總有一天也會經歷老、病、死,最後化為屍水而被蟲蟻所吞食。想到這裡王子的全身雞皮疙瘩豎起,並因恐懼而縮成一團。他不能再蹉跎等待了,他不能再被障礙束缚了。於是就在那天晚上,咱們的王子【大出離】了。他離開華衣錦食的皇宮,而踏上心靈探索之路。

    王子離開了偏遠的迦毘羅衛城後,來到摩揭陀國的首都_王舍城。王舍城在當時的印度,是一個手工業非常發達的文明中心。各種工匠、商人充斥其間。相對於王子的家鄉,這個繁華城市的「種性制度」更是被徹底分明地執行著。印度婆羅門教的「種性制度」,開始建立於佛陀生前約五百年到一千年左右。當時位於印度西北方的雅立安人,入侵印度而橫掃整個大陸,並帶來了婆羅門教。這個教派把人們區分為四個階級,其中最高階為婆羅門(祭司)種性,他們包括祭司或其他跟神明溝通的人。第二階為剎帝利(武士)種性,包括國王、武士、官職人員等等保衛人民的人。第三階為吠舍(百姓)種性,包括商人、工匠、農夫與牧民等從事生產事業的人。最後為首陀羅(奴隸)種性,他們泛指在這塊大陸上,被雅利安人征服的原有住民。他們只能做著其他種性不願從事的低下、污穢的工作。後來又加上一個階級為賤民,包括的是各個種性違反《摩奴法典》,但又罪不及死的人。這階級大都是由首陀羅階級再被貶低下來的,他們在整個社會處於最低階層,受到極其不平等的待遇。在王子的家鄉雖然他們貴為剎帝利階級,但是偏遠的迦毘羅衛國對種性並沒有嚴格區分。所以當他來到這個新興的商業與工業城市時,對那些賤民與奴隸階級者的生存方式更是痛心不捨。他們就是被壓榨、苟延殘喘的一群,活著根本幾乎與牲畜無異。這種苦痛的生存模式 ,勾起了他兒時看牛耕種時的不悅回憶。這 使得他更是立定堅心,要找出一條所有人都能擺脫這種充滿痛苦的道路。

    看夠了城市裡的階級剝奪後,悉達多了解這裡無法提供他解脫之道。所以離開王舍城的悉達多,急於尋找一位能夠教他解脫與進入梵行的導師,於是他加入了林棲者的行列。在王子所處的印度時期,有著大大小小「六十二見」的外道修行者,他們被統稱為「沙門」。 這句詞彙 也就是隱士或乞者的意思。根據《雜阿含經》的記錄當時的沙門集團較大的組織有六個,稱之「六師外道」。他們各有各自的領導者與思想信仰。他們之間有無道德論者(富蘭那迦葉)、唯物論者(阿夷多翅舍欽婆羅)、唯因論者(婆浮陀伽旃延)、宿命論者(末伽梨拘舍梨)、懷疑論者(刪闍耶毘羅阺子)和苦行論者(乾陀若提子)。

    讓我們訝異的是;在當時的人們對這些托缽行乞的修行者,施予非常敬重的態度。 世人皆 相信他們是人類的精神導師,會帶領其他人脫離生死輪迴、活出極致。所以人們也就極其樂意供奉食物給這些修行者。當然這些修行者裡面也參雜著一些失敗者、厭世者、破產者甚至是逃犯。不過這都無法抑止一般人對心靈安定的渴求。

    這些林棲者之間並沒有嚴謹的規範。今天有某位修行沙門在這裡演說一個法,眾人覺得很信服的話,那麼就可以吸引他人的追隨。明日他方又有人提出一個教義,那就很有可能今日聚集在此的信徒轉為他方。悉達多王子在這裏面至少跟隨過兩位老師_阿羅邏迦藍跟鬱陀迦。前者專攻數論,後者專精瑜伽。瑜伽的五種制戒為禁止偷盜、妄語、飲酒、殺生、行淫,後來成為佛教的在家五戒,只是最後一項被改為「不邪淫」。另外他也跟奧義修行者學習梵我合一,這很可能就是佛教「眾生皆有佛性」的思想由來。在旃多格耶奧義書裡紀載著一個故事。一位名叫烏達拿克的聖者,有一天叫他兒子_休外他凱都拿一盆水來,然後他將一塊鹽巴丟到水裡。第二天水裡面的鹽巴不見了,於是他要兒子喝一口水,裡面當然充滿著鹹味。於是烏達拿克告訴他兒子〜〜『整個宇宙以第一本質「梵」為其自我,有一天你會發現整個宇宙充滿著「梵」。就像你也終有一天會充滿著整個宇宙一樣。』這樣「我即是梵」的思想,對將來佛陀充滿著啟發作用。

    可是不管如何的精進與苦修,兩位導師_阿羅邏迦藍跟鬱陀迦的數論與瑜伽都無法帶領小王子進入解脫的境界。最後悉達多來到優婁頻羅村旁的林間,加入了苦行者行列。這些修行者認為這宇宙存有因果業報,而苦行可以燃燒惡業然後得到解脫。這群苦行僧的代表為「耆那」(梵文「勝利」之意)教,領導者名為乾陀若提子,一般世人敬稱_大雄(生於西元前599-527年)。他也是上面我們所說「六師外道」其中的一個沙門領導人。大雄的出生背景與悉達多非常類似,都是剎帝利種性,也都具有王子身分。他出生在更富裕的恆河流域,跟悉達多差不多的是大雄是在三十歲離開家族,成為居無定所的苦行僧。經過十二年的苦修之後終於悟道。大雄一生共有十二位得意門生,他們在大雄禪修中圓寂後,將大雄一生所說的法,編彙成耆那教的經典而流傳於世。大雄最優秀的一些弟子中,有九人跟他一樣是因斷食苦行而死。根據耆那教的信仰,他們都獲得最高的解脫。這個教派後來融入印度教中流傳到今日。

    所有耆那信徒都必須遵守茹素的規定。他們相信所有的惡業會障蔽靈魂,使其墜落地獄。所有的惡業中又以傷害其他生命(包括其他物種)為最。所以他們認為人類應該盡量避免活動,然後依靠最少的食物與空氣維持生命,直到這一輩子的業果燃燒殆盡,然後得以輪迴轉聖。

    悉達多在苦行林裡的修練是那般地徹底與積極,到最後他一天只靠一粒米、一滴水過活。這時的悉達多氣若游絲、骨瘦如「阿熙提迦草」。我們不知道這種草到底長的何種模樣 ?但是我們知道當時的悉達多瘦到只剩下皮包骨,瘦到「欲觸肚皮捉其脊柱」(想要伸手觸摸肚皮,卻幾乎都可以摸到後背脊椎了)。悉達多的矢心苦行,受到 森林裡 其他五位苦行者的敬重。他們都認為苦行林裡若有人能得到解脫,斷盡煩惱開悟的話,那就非悉達多莫屬了。五位苦行修行者的為首者名為憍陳如(其他四位為跋提、婆波、摩訶南、阿說示)。他們於是決定跟隨悉達多,靜待他開悟之後能引導他們不受後有。

    悉達多修行到最後進行止息的修行。這種修行極端到屏除一切飲水、食物的進食,而且以最淺短的呼吸使用著空氣。到最後悉達多的身體受不了了,終於昏厥過去。

    悠悠從昏迷之中慢慢甦醒過來的悉達多不禁想著;我已涅槃了嗎?我已解脫了嗎?要不然困擾我多時的飢餓感為何不見了?要不然我全身的知覺為何也離我而去了? 可是……可是…… 可是如果這樣算是我已涅槃、我已解脫的話,那我不等於在自我毀滅嗎? 這樣又如何能算是為受苦 、受難 的眾生, 尋找到一條擺脫充滿痛苦的道路呢?

    當他還在思考自己到底是否已經涅槃之時,一位正在附近牧羊的女孩,口中吟唱的歌聲悠悠然地傳了過來〜

    〜琴弦太鬆則音不成調,

    〜琴弦太緊則聲不悅耳。

    〜鬆緊適度才有天籟之音〜〜

    回過神來之後的悉達多 終於明白 〜〜「我失敗了!我即將耗盡生命所有能量卻失敗了!」只是這六年來,他屏棄富貴繁華的迦毘羅衛城歲月。拜見所知、所見的生命導師,最後更是用盡人間最為極致的苦修手段修練,但是最終卻是不得其門而入。

    隱約之中牧羊女的歌聲彷彿在告訴他,在太鬆(放逸)與太緊(苦行)的兩個極端之間,還有其他路途可以直達天聽。心不甘 情不願的悉達多不得不承認,先前眾導師的教導根本無法導引他到涅槃之境。因此他決定利用自己這六年來所受的教育、訓練為基礎,然後自行尋求解脫之途。於是他用盡最後體力爬到附近的尼連禪河。他在那邊喝了水後又梳洗乾淨,然後接受了一位牧羊女供奉的一碗乳糜,而慢慢恢復了精神。

只是憍陳如等五位隨行者看到他恢復進食,皆認為悉達多放棄苦行求道,墮落了!於是相約棄他而去。

    這時的悉達多終於知道,苦行與瑜伽一樣,都不是菩提之道。而且他又極其厭惡榮華富貴、放逸奢華的歲月,所以歌聲所傳遞的,介於這兩種極端之間,應該還有其他中道之路,而這條中間道路似乎比較適合修行。他發現他所跟隨或聆聽的導師們所說的法,都不是證道之途。所以他決定以一己之力尋得解脫、遁入涅槃之道。

    恢復進食後的悉達多找了一處菩提樹下,然後結跏趺坐進入深沉的禪定之中。他並立下志願:「我今若不成正覺,寧可碎裂此身,終不起座。」 (這一次我若無法覓得正知正覺之道,那我寧願讓此身 形骸 碎裂於此,也不會起身離座。) 就這樣經過七天七夜(另有一說為七七四十九天),終於證得般若涅槃之境。根據《華嚴經》的紀載,佛陀在徹悟的那剎那曾說過:『奇哉!奇哉!一切眾生皆有如來智慧德相,但以妄想、執著而不能證得。』 (奇怪啊!奇怪!原來眾生本來就俱有悟道的智慧與本質,只是都被個人的妄想與我執所蒙蔽而不能見如來。)

     真的嗎?眾生真的「皆有如來智慧德相」 佛陀為什麼會有如此感慨呢?祂靜思所得的又是什麼?

    經典上有關這七天七夜裏佛陀心理層面的敘述,大多集中在祂與代表內心的陰暗面_魔羅,兩者之間在心靈上的掙扎與鬥爭情景。但是事實上在這七天七夜裏他思考、整理的究竟為何?卻沒有經典加以敘述。不過我們可以從《佛說四十二章經》 、《初轉法輪經》 及其他經典中的紀載,佛陀開悟後於鹿野苑中轉四諦法輪,度憍陳如等五人而證道果可見祂開悟後初轉法輪,對憍陳如等五位修行者的開示就是「四聖諦」這件事來揣測,研判佛陀在那七天七夜中,心中整理的思想之一,應該就是苦、集、滅、道這「四聖諦」了。更何況佛陀曾經說過〜〜「苦生與苦滅是我一生中說法的主題,離開這個主題就不是我的說法。」由這點來看;應該更是可以確定如此。在此我們簡單地來瞭解所謂的「四聖諦」,那就是_

    苦諦_生命與世界是充滿著苦難的。比如說人活著就有八苦相隨,分別是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放不下(五蘊盛)。

    集諦_所有的苦難都是因為個人的無明與我執而集合形成的。

    滅諦_根絕我執與無明,即可消除苦難。

    道諦_信守八正道不只可以離苦,還可以得樂。

    事實上前面三諦(苦、集、滅),在其他外道的經典上都有約略涉及。倒是第四諦(八正道)卻是佛陀新的獨特的見解。所以在這七天七夜裡,佛陀在思想上也應該整理出了出家人該修行的八種正當行為,所以才有第四諦的出現。而這八正道就是_

    正見_用愛與慈悲看待萬物。

    正思維_正確的意圖並滅絕惡的欲念。

    正語_說出和善真誠的話語。

    正業_不做傷害他人的行徑。

    正命_以正當職業維持生命。

    正精進_專精不間斷地向善的方向努力。

    正念_ 隨時清醒覺照當下自己的身體、感受、心識等等,不使思想、行為有錯誤。

    正定_專注不已,不為外在情景或內心情緒所動。

    值得一提的是;近代禪學大師_流亡歐美的越南籍釋一行禪師認為,八正道裡面的「正念」是連結其他元素的中心。所以修習「正念」,也就是在修練其他元素。這個以正念為修行重心的觀念從歐洲開始推廣,經美國麻州醫學院的榮譽博士_喬 卡巴金等人的引薦及美國心理學博士_湯瑪士 培恩等人在美國的推廣,現在隱隱然已經成為歐美佛教界的禪修主流。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參考一行禪師的「正念的奇蹟」或湯瑪士 培恩博士的「佛陀的幸福課」,還有喬 卡巴金的「當下,繁花正開」。這些書籍都有中文翻譯本。

    當佛陀證得無上正覺後,他急於想要跟他兩位師父分享。因為佛陀知道這兩位導師必定可以了解祂的道。只可惜阿羅邏與鬱陀伽已經分別入滅,錯失聽聞佛法的機會。於是佛陀想到曾經在苦行林裏追隨祂的五比丘。兩位導師的死亡,讓祂知道事不宜遲。於是佛陀起身趕往波羅奈國,伊西波特那城郊的鹿野苑五比丘修行處。

    只是沒想到開悟後的佛陀,初次傳法卻是以失敗收場。就在前行鹿野苑的半路上,佛陀遇見一位耆那教的修行者名叫_優波伽。他看見佛陀年紀輕輕卻法相尊嚴、諸根潔淨於是便問:

    『卿何所期而出家耶?卿師為誰?樂受誰法?』(閣下是為何而出家的呢?您的導師是誰?接受的又是誰的說法呢?)

    佛陀解釋:『我是一切勝者,一切知者,自己開悟而得到解脫。』(我沒有師父,也不屬於任何僧伽,我是一個獨自領悟的「覺悟者」。)

    「覺悟者」的梵文發音為Buddha,於是我們漢文將它音譯為「佛陀」。

    耆那派的苦修精神極其不同於佛陀的中道思想,所以優波伽對不必苦行而能解脫感到不解與懷疑,因此皺了皺眉頭、搖著頭由路邊離去。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洞然開悟後的佛陀,也就是一位覺悟後的人。就像是老子、孔子或蘇格拉底等聖哲一樣,而不是具有神仙色彩的神話人物。

    根據《初轉法輪經》中的紀載;佛陀來到鹿野苑後,五比丘遠遠就看到了祂。他們還是認為佛陀放棄了苦修,貪圖物慾已經沉淪了。所以約定不去理會佛陀的前來,也不準備起身迎接。可是等到佛陀靠近時,他們都被佛陀莊嚴法相震攝住,不由起身迎接、禮拜奉迎。他們非常熱情接待佛陀,並以朋友稱呼他。佛陀告訴他們不能再稱呼祂為朋友了,因為祂已經斷除了自己的過去,有了不同的位階。祂現在已經是不受塵世紛擾的「如來」了。並告訴他們:

    汝等諦聽!我已得涅槃法味,汝等應受我教,聆聽我法。』(你們仔細聆聽!我已經修得涅槃正覺境界了。你們應該接受我的教導,聆聽我的說法。』

    隨即佛陀為五位比丘開示了「四聖諦」的要旨。並告訴他們〜〜「我已知苦、已斷集、已證滅、已修道,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畢竟憍陳如他們都是修行者,所以他們幾乎都是當下就開悟了。三天後如來又在鹿野苑,為他們五位修行者講解了「三法印」。

    佛陀曾經說過「我得古仙人道、古仙人逕、古仙人道跡,古仙人從此跡去,我今隨去。」這段話的大意是佛陀找到一條古聖人走過的路跡,如今祂將循此道路前進而得涅槃寂靜。由此可以印證;祂在菩提樹下那七天七夜心裏所思考的,就是這六年來所受到的古聖人教育,以及因為這些教育所激盪出祂獨特的見解部份。

    事實上 除了「四聖諦」裡面的「八正道」是佛陀獨家見解之外,祂老人家的「無我」觀念更是發前人所未發。因為「三法印」裡面的諸行無常與諸受皆苦,在當時的奧義書、瑜伽學派或其他苦行者之間,都有類似如此一般的想法。倒是「諸法無我」確是佛陀獨特的見解。因為「三法印」在原始佛教中也是非常重要的一部份,所以我們趁此機會可以來了解一下。它們分別如下_

    諸行無常_所有事物的存在,都是諸多因緣俱合而成,它的本性是空的(緣起性空),不可能是常住不變的。因為只要裡面的任一小因緣有所變化時,整個事物就會有所變化並以不同面貌呈現。所以任何事物的存在,是不可能常住不變的,這是宇宙的定理。

    諸受皆苦_人生有八苦;分別是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恨對、求不得、放不下(五蘊盛)。即使有些現在我們感覺樂受的事物,也會因為諸行無常住而樂盡苦來。所以所有的感受都是苦的,有的是現在的苦,有的是將來的苦,有的更是從現在到將來的苦。除此之外佛陀更是認為世人活著皆「行苦」,那是一種不知如何活在當下、融入當下、甚至享受當下的苦澀生活方式。

    諸法無我_ 任何一個個體的存在 ,都處在持續變化的狀態中,沒有絕對的同一性。

    佛陀「無我」的觀念,是祂整個思想體系裡非常重要的一環。國學大師梁啟超先生更是認為浩瀚經海八千卷,如果要他以一句話來總結的話,他會毫不遲疑地說是「無我」。越南籍的釋一行禪師更是認為;「整個佛教皆發軔於 【無我】 的觀念」。不過這個「無我」的觀念,也比較難以讓世人接受。 因為任何一個「我」都是如此活蹦亂跳的存在眼前,這個「我」被罵了會傷心,被打了會疼痛。怎麼能說是「無我」的存在呢?事實上佛陀的「無我」,並不是要否認任何一個個體的存在。而是要說任何一個「我」,並不是像他人自己想像那般地存在。也就是一般人都認為自己是一個不變的個體,存在這個空間與相續的時間中。但是佛陀認為事實上任何一個「我」,都是一個不停變化;不斷與周遭環境互換能量,且相互依存的能量體。打個比方來說;如果有一個小孩他的父母從他呱呱落地開始,每隔一個月就為他拍一張相片,直到他垂垂老矣為止。現在把所有照片全部攤在眼前, 很明顯地可以看出每一張照片都有著些許的不同。現在的問題是; 到底哪一張照片裡的人才是真正的他呢? ……… 事實上每一張照片都是他,因為這些都是「不同時期的他」。所以可以看出實際上我們每一個人外在的物理現象,分分秒秒都是在變化著。我們隨時都在吸進或吃進一些我們身體所需要的養分,也不時呼出或排泄一些我們身體所不要的物質。而且我們呼出的氣體或排出的物質,又被其他生物所吸收並化為能量。就像是我們吃進的物體或吸進的氣體,又是其他生物所生產或排泄出來的一樣。除了身體外在的物理現象這些變化之外,我們內心的念頭與心思等心理狀態,也是無時無刻一個接著一個不斷變化著。佛陀把這種念頭或心思的變化,比喻成林間擺盪的猴子。祂說「猶如獼猴遊林樹間,須臾處處、攀枝捉條、放一取一。」又說「剎那剎那,念念之間不得停住。」所以佛陀才會認為我們是一個外在、內心都不斷變化,且與周遭環境不斷互換能量並相依相存的個體。所以 這就證明了,根本就沒有一個常住不變的「我」存在。

    另外佛陀也很喜歡用燭火來比喻生命。儘管入夜跟天明時的火焰看起來很相像,但是它們是不同的熱能燃燒不同的蠟分子跟不同的空氣而產生出來的物理現象。我們的生命也是一樣,不同時間的我,是由不同的能量與想法構成相似卻又不同的我。佛教同時為這種現象稱之為「互即互入」。

    佛陀這一套互即互入的「無我」見解,是要我們了解任何一個我,並不是依照我們所認為的那般方式存在。每個生命而更像是一段過程,而且是一段變化不已的過程。祂老人家的目的是要我們明白,當我們對任何人、事、物產生我執時。也就是當我們迷戀於這是〜〜我的妻子、我的孩子、我的房子、我的銀子、 我的事業、我的地位 我的………時,那就像是一段變化不已的過程,對另一段變化不已的過程主張其所有權般可笑。而且這樣的從屬關係,注定遲早會有所變化。 而且當有朝一日變化來臨時,曾經的執著越深,心靈就越痛苦。

    事實上佛陀的目的是要我們了解〜〜「沒有我執就沒有痛苦」。因為當我們用「我」這個角度來認知事物時,那就會有個人的愛憎、好惡、揀擇等等差別心出現。那也就像是張開雙手,歡迎苦痛降臨一般。 所以我們也可以把佛陀的「無我」直接看成是「無我執」由此可見 「無我」是佛陀提供我們一個可以擺脫 因為認同與執著而帶來痛苦的生活方式。 祂老人家 並不是要否認任何一個「我」的存在。

    五位比丘略經佛陀提撥之後幾天內都開悟了,現在在人世間已經有六位覺悟者了,接下來又是誰呢?

    有一天清晨佛陀獨自在鹿野苑裡經行時,看見一位蓬頭垢面卻身穿華服、腳拖金鞋的年輕人。這人一邊朝著佛陀走來,一邊口中念著:『苦哉!怪哉……苦哉!怪哉……。』原來這年輕人叫做_耶舍,是一位富商的獨子。從小就錦衣華饌、徵歌逐色,跟王子時期的悉達多(或 苦行者 大雄)一樣。有一天耶舍同樣突然對那種追逐聲色、空虛的生活感到厭煩,而離開自己的家庭。

    當佛陀知道耶舍的來意之後,便告訴他:

    『汝便可來,我此今有離苦之法。』(你可以到我這邊來,我有能夠讓你離苦得樂的方法。)

    因為耶舍是厭離聲色、美饌才離家的,所以佛陀由中道開始深入淺出地說法,接著敘說斷除貪愛的重要,並描述梵行的利益。最後接著教他四聖諦。

    耶舍聽了之後「即於諸法遠塵離垢得法眼淨 (馬上陶醉於諸法之中,心靈遠離塵垢、法眼清淨。) 經書上形容就像染料浸染白布那般自然,耶舍的心浸染了佛法再也不會褪色。

    就在耶舍浸染佛法之際,一位年長商人循跡而來。它是耶舍的父親跟蹤著鞋印,來此尋找他的兒子。

    佛陀請耶舍暫時隱身樹後,再暗示商人很快就可以見到他兒子。然後像教耶舍一樣,也對他父親說法。商人聽完佛陀的說法後,對著耶舍躲藏的樹木說道:

    『善哉!善哉!汝為此事真實快也,既能自度又能度他。汝今在此,故令我來得見道跡。』(太好了!你能夠接觸這樣的佛法這真是太棒了。不但可以度化自己,還能夠度化他人。也因為今天你在這裡,才能讓我有機會循跡聞道。)

    於是耶舍的父親成為了佛陀的第一位在家信徒,梵文稱之「優婆塞」。

    隱身樹後的耶舍兩次聽聞佛法之故,所以當下證道入於涅槃。於是佛陀請他出來與父親相見。商人希望耶舍能回家跟思念他的母親相聚,佛陀解釋耶舍現在已經了悟佛法,不再受到欲望與需求的折磨,也沒辦法再過俗世的生活。他現在正需要到空閒寂靜處習禪。因為了悟之後,才是修行的開始。

    耶舍的父親表示了解。於是退而求其次,改為邀請佛陀哪天到他家接受供養,而讓耶舍做陪。佛陀答應了這個請求。到了供養那天就在席間;佛陀也對耶舍的母親以及他的前妻說法,於是這兩人就成為最早的「優婆夷」,也就是在家女眾。

    耶舍有四個出身背景跟他相同的朋友,一聽說耶舍皈依了佛,於是也來求法。不只如此;他們了悟了佛法之後,回去又引薦其他家人、朋友來皈依佛陀。所以一下子佛陀的僧團增加至六十人。

    佛陀認為他們也該去幫助他人解脫煩惱,於是鼓勵他們出去說法。

    該是遊行的時候了,為了人們的利益和幸福,為了天人的利益和幸福、安樂,一條路不必兩個人走。去演說佛法、觀想梵行。眾人之間也有少汙染者,如果不能聽到法將要墮落。聽聽就可領悟了。

    根據凱倫 阿姆斯壯所著《眾生的導師_佛陀》一書記載,佛陀是在西元前528年的四月底或五月初證得涅槃,接著對五比丘初轉法輪。到現在鼓勵六十位弟子出去傳法,並准許他們各自收徒且自認沙門,是在當年九月的事。如果說憍陳如等五比丘,他們本來就是修行者。因為修練根基已足,所以一經佛陀點撥即可頓悟成佛。那其他五十幾位商人及家屬呢?他們都沒有修行基礎,但是經過佛陀說法之後都能了悟。而且只經過短短五個月左右的學習時間,佛陀就鼓勵他們出去說法並收徒弟。這說明了這些弟子的涵養,已經得到佛陀的認可與信任。這故事也暗示了一點,那就是佛法的內容,並不是像我們想像中的那般艱澀難懂。而且佛陀要祂的弟子們不只去演說佛法,還要觀想梵行。所以可見佛法不只是一種知識,更是一種修練準則。也就是說理解佛法不是一件困難的事,只是了悟之後才是修行的開始。原來佛陀的理論並不難理解,較難的部分是持續地身體力行 、知行合一

    難怪印度聖人拉瑪那_馬哈希,會這麼感嘆:

    『所有宗教存在的原因,是因為人們想要一個複雜、吸引人,並令人迷惑的解釋。』 只是佛教的解釋經過兩千五百年的複雜添加,讓迷惑的眾生更加迷惑了。

    幸好不是所有人都想要這樣。像是中國禪宗的六祖_惠能禪師,他還沒進入佛門之前是個砍材維生的少年。有一天他賣了一擔材薪與人,就在他為客人挑材回家時,聽聞有人唸著金剛經的經文。當他一聽到「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時,他就頓然開悟了。這再次說明佛法真的沒有我們想像那般艱澀難懂。只是懂了之後的小惠能還是要去拜五祖_宏忍為師,然後一輩子修行、弘法。可見佛法真的很好懂,可是了悟之後才是修行的開始。幸好這段修行的過程是讓人愉悅、快樂的,否則這種修行方式肯定無法延續兩千五百年,而且仍將持續不斷地傳遞下去。

    佛陀是三十五歲那年悟道的,然後八十歲涅槃。在這期間的四十五年裡,祂始終沿著恆河流域兩岸為他人說法。祂老人家說的又是怎樣的法呢?這個並不艱澀難懂,而且又可以讓人感受到愉悅快樂的法是如何說的呢?還有佛陀生前對出家弟子與在家眾生有著略有不同的說法,你想知道嗎?我們下一篇_旅行者的伊吾國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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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6/06攝於青海玉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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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6/08攝於青海玉樹

 

補註:這兩篇(含下一篇)有關佛陀生平的文章參考的書籍有

眾生的導師佛陀_凱倫 阿姆斯壯著

釋迦牟尼的故事_亞當斯 貝克夫人著

菩提樹下的微笑_蔡志中著

說佛_梁啟超著

釋迦牟尼小百科_顏素慧編等。另外還有散見於本文章內,已註明出處的各書籍與經典、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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